一卷刺绣半成品就掉了出来,柜子里空间很大,一看就是急着放进去的,没有放好,才会导致一打开柜子就掉了出来!
而且,柜子里还有几卷未刺绣过的布料!
“晚晚,小心!别弄脏了,弄脏要折价的。”殷秀芝连忙走过来,拿起地上的刺绣小心的用手掸着。
拍了几下,殷秀芝抬眸看见林晚凄水蒙蒙的双眼,她把那刺绣裹好要重新放进去,可林晚抓着不放手,她打开一看,果然上面还清楚的看见一些发干发紫的血迹!
而那副刺绣上,朵朵花儿娇艳无比,就好像真的花朵开在眼前!远处是一座小桥流水,小桥的旁边还有几处人家。
典型的江南小镇——小桥流水人家,好一副美得如同身临其境的刺绣,林晚不懂刺绣,但是就这仿若真景一般的绣品,那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妈,你绣了多长时间?!”林晚说话的时候,心都在颤抖!她到底让殷秀芝吃了多少苦?
“没多长时间。”殷秀芝把刺绣卷起来放回去,然后表情从容且带着微笑拉着林晚坐在床上,像唠家常一般给林晚讲起来她的家乡和童年来,“晚晚,你别多想,妈真没绣多长时间,你还不知道,妈的家乡在苏州,家里祖上就是刺绣的,听说我爷爷辈上都是宫里的御用秀工,我从小就会苏绣,秀这个手到擒来的活儿。”
关于母亲年轻时,或者出家前的事情,林晚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这是第一次,她信了,但母亲说没绣多长时间,她怎么也不信!
看见林晚不信的眼神,殷秀芝又说:“苏绣一点儿也不累,就坐着绣几针,再没有比这轻松的工作了。而且,一副好图,还能卖个好价钱。”
是的,林晚是不懂刺绣,但她想起母亲这些年日渐减退的视力,还有日渐衰退的身体,还有经常疼的直不起来,却从不肯告诉她的腰疼……
林晚心脏狠狠一震,“妈!”她扑进殷秀芝的怀里,伤心的哭起来。
“都多大了还哭?”殷秀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抚着林晚的头发,“是妈没有本事,没有给你一个好的生活,还连累你。”
“我不许您这样说!是我不好,我不够有本事,没让您过上好日子。”
这晚,林晚抱着殷秀芝给她的那张存有四十八万的银行卡如同抱着一座大山一样,让她不能安稳入睡。
……
夜色倍清,夜风倍冷。
座落在锡城市中心腾岳大厦最顶层依旧亮着一盏明灯。
在这样时尚气焰嚣张的大都市里,到处是霓虹闪烁,这一盏灯不算什么,只是,站在这灯下的男人却是足够掌控整座城市命脉的龙头。
他就是曾经连这座城市都不能回来的霍晋南!
当初,他是私生子,没有名分没有地位,甚至连尊严都没有,而如今,他想给谁尊严,谁才能有!
“嗡……”
裤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霍晋南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一个号码,没有名字,然而这个号码,他又怎么忘得了?
划开手机,还没有说话,就传来柔软而急切的声音,“晋南,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不接我电话……”
白炽灯下,霍晋南的轮廓更显得凌厉,透着骨子里的强势和冷锐,他不语,静听着。
“晋南,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可,可我结婚了,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晋南,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吧。”
“恐怕没有。”明天太太会来,但霍晋南没有告诉对方这句话,完全没有必要,而是平静的语调问她,“没有别的事了吧?”
“晋南,你以前和我是最多话的,现在我们聊一会儿你就这么不愿意了吗?我说了,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
俊颜上一味的无比淡漠,“我想要的东西很难有得不到的,失去,那是因为我不想要了。”
电话那头传出伤心的声音,甚至在哭,霍晋南的眸子眯起来,就像近视眼看东西那样。
“晋南,上次我求你的事情,你……”
“我已经和他说了,你给他打电话他就会答应你。”霍晋南打断对方的话说:“这是最后一次帮你。”
霍晋南挂电话的时候听见对方还在说话。
过了很久,袅袅的烟雾在霍晋南的周身散布开来,终于将他围绕,他像一个置身仙山之外的隐者,神秘莫测。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殷秀芝已经做好早点。
“妈!你怎么起这么早?”
“人上了年纪觉就少,过来吃吧。”
林晚看着母亲,闻着桌子上的饭香,心里和昨晚一样沉重。她知道不是母亲觉少,也许,母亲昨晚和她一样,睡不着,而她在床上发呆,母亲大多可能是又刺绣了!
母亲之所以起这么早,就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也是想让她今早吃过早饭出去“办事”。
果然,殷秀芝在给林晚夹了一块青菜后说:“晚晚,你考虑好了吗?你和霍先生……”说到这里,殷秀芝顿了一下又说:“妈替你想了想,还是请霍先生和你离了吧,没有见过面,一点儿感情基础也没有,听说他是私生子,那豪门里生活一定也很艰难,你如果真的嫁过去,多半也不会好过。”
林晚静静的听着,垂着的杏眸里布着一层浓浓的伤感,那位霍先生,压根就没有想和她一起生活。
只是,她不能告诉母亲,不能说出林建业和窦芸给她签的那份卖身契。
将眼泪逼回去,抬眸时,林晚换上类似释怀的笑颜,“妈,我知道了,今天我就去找霍先生。”
“嗯。”殷秀芝也笑了,好像女儿已经得到了自由一般,她又给林晚递过一杯牛奶,“以后要养成天天喝牛奶的习惯,你看看,这大好的年纪,脸上不但没有红润,还瘦的没肉,以后我们没有外债了,好好吃,想吃什么,给妈说,妈做给你吃。”
刚逼回去的眼泪又重新在眼眶里晃悠,想拦都拦不住。
原来,这每月雷打不动的两万巨款,是她母亲殷秀芝的债务!
老天!她还以为这每月两万多到了不起,多到幸运!却原来是母亲的一块心病!然而,她又用这个人的钱去给母亲看心脏病!
多么的可笑!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痛的抬不起头,不敢看母亲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