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隽神情淡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阙言却已经大笑,“这个齐老,他还真是一点都没摸透你的性子……他想要打感情牌,却不想他的这点伎俩早就被你看穿,今天他要真是单纯来求你手下留情,你恐怕还会考虑考虑……哦,不,恐怕也不会考虑,我忘记了,你这人已经冷血很久。”
江隽在阙言提到“冷血”二字的时候抬了一下深沉的黑眸。
阙言顿时噤声了,执起红酒抿了一口。
江隽放下酒杯,修长的腿迈开。“另外那件事,你继续帮我查,即便只有一点蛛丝马迹,你也要确认。”
阙言点了下头。“放心。”
见江隽按下内线电话交代秘书他明早不会来公司,阙言从落地窗前走到沙发前,休闲地倚着,邪邪地问了一句,“去了N市一个多月,公事大把等着你处理,你明天早上却不来公司?”
江隽站在办公桌后,瞟了阙言一眼,“你想说什么?”
阙言嘿嘿一笑,“该不会是清楚今晚体力消耗得厉害,所以……”
江隽倾身下来,双手随性地撑在办公桌沿,手中的腕表闪着熠熠的光,狭长的黑眸眯了眯,“你就这点想法?”
“难道更劲爆?”阙言发挥自己极其擅长的想象力,蓦地,自顾自露出一抹心领神会,“倒是……压制了一个多月,一个晚上哪够?的确需要再加个上午!”
顷刻,江隽收回放在办公桌上的双手,俊颜恢复疏离漠然,薄唇淡逸,“你要是把成天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心思放在正事上,恐怕我让你办的事早就已经给我答案。”
阙言无趣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已经这样高强度为你工作,还不能让人有点八卦的时间啊?”
江隽自然是听不到阙言这句好似蚊吟般的抱怨的,长腿从办公桌后迈出,便径直朝办公室房门走去。
阙言见江隽离开,赶紧说了句,“我拜托你介绍霍雨桐跟我认识的事,你可别忘记啊!”
……
江宅里,洗过澡后的顾清幽穿着白色棉质的长款T桖款睡衣,沉静地靠坐在沙发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手轻轻地抚了一下。
她直到现在仍觉得很是神奇,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却已经有一条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孕育。
虽然身体总是胸闷、反胃很不舒服,但内心始终有一种满足感,觉得这样的不适根本微不足道。
小宝宝都很可爱……
她的孩子也是这样吗?
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长得像谁?
如果像他一些外形条件会优越得多吧?
脑海里不断冒出对这个孩子的期盼,以致顾清幽此刻并没有听到房门口的佣人唤了一句“江总”。
直到江隽走进房间,顾清幽才回过神,可她的手还停留在小腹上。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窘迫。
所幸的是,江隽的目光只是淡淡从她身上掠过,似乎并未多关注她停留在小腹上的手。
江隽脱了西装外套,松去领带,穿着白色衬衫朝沙发这边走了过来,浑身透着一股雅致。
在顾清幽身边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叠着,将白色橡木茶几上的文件拿起来时,江隽以一贯平和的语气开口,“我上楼的时候妈跟我说,你想要跟我分房睡?”
顾清幽早就把手从小腹上放了下来,不想,这会儿又陷入窘迫。“这个……我睡相不好,你是知道的。”
由于脑海里想的是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她微微脸红。
不过,她的确睡相也是不好,记得先前某一晚,她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脚挂在他的腰上,当下她赶紧就把自己的脚收回来,背过身去,可是他是这样浅眠的人,必然早就发现她糟糕的睡相,她疑惑的是他没跟她提到过她糟糕的睡相,晚上的时候也从未将她的手或脚拿开,就由着她。
“嗯,明天理出房间,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妈说。”江隽应了一声,但因为专注在看手里的文件,他回答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江隽的回答,顾清幽在心底松了口气,未免打扰到他工作,她起了身。
江隽调整了一个姿势,把身子后靠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停在太阳穴上,眸光始终专注在文件上。
顾清幽本来准备去睡的,余光却无意间瞥见江隽眉心上凝结的一丝疲累,在心底犹豫了片刻,她最终还是回过身,好心提醒,“工作是很要紧,但身体更重要……如果文件可以明天看,就早点休息吧!”
“嗯。”
江隽回了她一声,目光却仍在文件上。
顾清幽没再说什么,走向床。
关闭床头灯,顾清幽一直试图让自己进入睡眠,可碾转反侧,最终还是把眼睛睁了开来。
不知为何,她睡不着。
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晃过的就是她和江隽这些天认识的画面,甚至早上他为她戴上戒指的画面,竟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海里重复播放……
“我还是影响你睡觉了?”
江隽的声音突然传入顾清幽的耳朵里。
她诧异地看向江隽,发现他原来早就注意到她休息得不好,他不知何时已经从沙发去了落地窗前的那个藤椅,此刻,他收起了文件,深沉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她身上。
顾清幽从床上坐了起来,避开他注视的目光,她轻轻靠在床头上,摇摇头,“你没影响到我,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偶尔有时候会失眠。”
她哪里会告诉他,她是在……想他这个人想得失眠。
尽管顾清幽这样回答,江隽还是把文件收了起来,从休闲的藤椅上起了身。
顾清幽仍旧没敢去看江隽,她只是凭着江隽身上越来越靠近她的那一股清冽的好闻的味道,判断江隽朝她走了过来。
“身体不舒服吗?”
江隽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轻声问她。
面对面,顾清幽无法再没有礼貌地避开江隽的目光,她终于缓缓抬起眼眸。“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只是在想我母亲的事。”
很怕江隽那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幽深眸子会去探测她的心思,她唯有先跟他“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