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当然不能被霍憾天知道。
从15岁那年,搬进霍家的第一天起,傅七七就知道,自己今后过的必定是如履薄冰的日子,稍有差错就会被毫不留情的赶出去。
即使到了现在,她已经成年,但仍然过着小心翼翼的日子。
今天这事,她确实是闯了大祸。
“大哥,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爸爸好吗,要是爸爸知道,一定会赶我走的。”
傅七七有点慌了,拽住霍云深的袖子,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盯着霍云深。
“大哥,我求求你了。”
霍云深感到自己的袖子一紧,低头望去,目光落在傅七七嫩白的小手上。
喉管微微滚动了一下,他没有拂开她的手。
面上却仍是摆着冰冷的架子,厉声道,“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傅七七垂下脸,两只手纠结的搅在一起,过了半响之后,才颤抖着手,去掀开盖在霍云深身上的被子。
被子掀开,她双眼盯着霍云深蓝色条纹的病号裤,有些发愣。
他伤的又不是其他地方,这么隐私的部位,她该怎么动手?
傅七七感到羞恼难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霍云深不耐烦的发出一声“啧!”
傅七七连忙一咬牙,闭上眼睛,就抓住霍云深的病号裤重重往下一扒。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像是用尽了她的洪荒之力。
傅七七不敢仔细看着他,转身就去小车上拿了棉花球和消炎药水,用镊子夹着,对着霍云深受伤的部位进行消炎涂抹。
也许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可傅七七却觉得这一刻漫长的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脸颊的温度在不停上升,不用探,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烫的吓人。
“傅七七,你到底在想什么?”
涂抹到一半的时候,霍云深冷不丁的开口。
什么?傅七七惶然抬眼,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我记得没错的话,为了照顾我那亲爱的残废弟弟,你特地去学了护理专业。听说你每晚都给庭轩按摩,怎么?让你伺候一下我,就觉得委屈了?还是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脸这么红。”
傅七七拿着镊子的手,突然有点发颤,她咬住嘴唇。
“没有。”
“没有?”霍云深的双眸,深不可测的盯着傅七七低垂的脑袋,“学护理专业的时候,应该没少见过裸男吧……怎么还这么紧张,还是说,你对着我的身体在幻想什么。”
傅七七的脸,像是煮沸的开水,腾地就烧开了。
到底年轻,多少有些脾气。
“霍云深,你不要太过分了!”
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都收不回来。
一说完这句话,傅七七就后悔了。
果然,霍云深的眸中随即升起一团戾气,他单手攥住傅七七的手,往自己身上轻轻一拽,傅七七的小身板就难以自制的往他胸前倾去。
傅七七拧了拧手腕,可男女之间力量悬殊,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霍云深英挺的眉目,如镌刻的雕塑般,离得她很近很近。
“我过分?我要是过分的话,你这会儿就不会相安无事的坐在这里了。”
他抓的她好疼,不过也只是一会,霍云深说完就倏地松开她。
傅七七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霍云深像是平息了情绪,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继续!”
她咬紧下唇,重新夹起棉花球沾染了药水,再次往他的伤口上涂抹。
来回涂了几次后,傅七七觉得差不多,就把东西收好,放回小推车上。
七月天,房间里开着充足的冷气,可傅七七的后背还是溢出了大片湿润的汗意,她站起身,那些汗将衬衣与背脊紧紧贴合在一起。
“大哥,好了。”
她对霍云深说了一句。
霍云深双眼仍是紧闭着,好像已经睡着。
傅七七见他没有回应,呼了口气,抓起自己的手机,放回包里,转身就想走。
“慢着!”
却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霍云深叫住。
“大哥,还有事吗?”
霍云深眼皮微抬,“手法不错,记得每天过来给我上药。”
傅七七呼吸猛然一滞,刚想拒绝,可霍云深紧接着说的话,却令她难以反驳。
“要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霍家人。”
又威胁!
傅七七又气又恨,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谁叫她就是霍家的一条寄生虫呢。
至少,在她没存到足够的钱和工作之前,她就是一条寄生虫。
……
从病房出来,傅七七有一种逃出生天的轻松感,刚想打电话约秦贝珊一起出来吃饭,迎面就看到了霍庭轩。
霍庭轩,她的未婚夫。
傅七七拿着手机的手,就这样僵硬在原地。
霍庭轩坐在轮椅上,在随从的陪同下,朝她这边走来。
“庭轩,你回来了?”
傅七七硬着头皮与他打招呼,霍庭轩应了一声,略显寡淡的面色,没有一丝波澜,“听说大哥出事了,我过来看看。”
傅七七心虚的低头。
霍家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一个比一个冷。
这些年,她在霍家生活,差点都被冻成了冰棍。
傅七七立在原地没动,霍庭轩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红晕未退的脸,没说什么,径自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病房内,霍云深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好整以暇靠在枕头上翻阅着杂志。
“大哥。”霍庭轩唇角上扬,叫了一声。
霍云深手中的杂志略微放下,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回来了?”
“刚回来,听说大哥出了事,就连忙赶了过来。”霍庭轩往病床边走了几步。
“这次又去了哪?”霍云深眼皮微抬,“双腿不便,就在家好好待着,到处乱跑,会让家里人担心。”
霍庭轩的嘴角扯了扯,“去了G市。”
“G市?”霍云深皱眉,“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你又去哪里干什么?”
霍庭轩的眼神有点冷,“不管事情过去多少年,我都一定要查清楚,当年是谁撞了我!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凶手不是已经伏法,畏罪自杀了吗?”
霍庭轩冷冷笑了一声,“恐怕真正的凶手,仍然在逍遥法外。”他伸手抚上自己的双腿,抬眼看向这个与他不太亲厚的大哥。
霍云深将杂志挥掷到一旁,两兄弟的目光就这样在半空中相撞,空气中凝固了一团化不开的冷气,隐隐中,仿佛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